局势出现了微妙的变化。
双方气机相互压制,逐步侵入对方的范围。
夏候湛必须从燕飞云的步伐和来势中找出拆解或者反击的机会,才可以出手;而燕飞云必须利用自身的气势逼迫夏候湛站立不定,才有可乘之机。
双方决战,一触即发。
生死胜负,片刻间将见分晓。
唯有结局,谁也无法预料!
“阿嚏!”
夏侯湛猛然打了一个喷嚏。
这个小小的意外,打破了原有的平衡。
燕飞云如若长驱直入,瞬间就取了夏候湛的xing命。
问题的关键在于,他们仅仅是在比武较艺,而不是生死搏杀;燕飞云前来应征镖师的职位,岂能将镖局的副局主格杀于此地?
燕飞云无暇深思,强行煞住脚步,凝神观察夏候湛的举动。
他微微收敛气势,内力凝而不发,以应对随时发生的变化。
时刻jing惕!
这是他吃过几次暗亏以后,总结出来的经验。
夏侯湛丝毫不敢大意。
银枪划动,逼出一股内劲,护住了全身。
缓缓倒退,退到战圈之外。
“燕少侠,请上座。”
金无畏放下了紧张的心情。
他所经历的心理考验,丝毫不亚于比武双方,因为他不仅关心着自己的亲人,同时关心着那个英姿勃发的年轻人。
他不擅长武功,无法从武功角度去判断双方优劣,只能着眼于细微的形势;而他的观察力非常敏锐,从双方的动作变化中,体会到了无形的紧张和压迫。
“五叔,亏你想得出这么无赖的手段,来破解燕兄弟的攻势。”
“无赖?”夏侯湛瞪大了眼睛,“两军交战,无所不用。你有没有想过,如若燕少侠不理会我的喷嚏,长驱攻入,将是什么后果?”
“什么后果?”
“呵呵,我不得不激发出凌厉的杀气,与燕少侠抗衡,后果就是两败俱伤!”
“这么严重?”
“燕少侠已有取胜之心,而我心中没有杀机,他占了一些便宜;我施展一点小手段,就算是抵消了他的优势。”
燕飞云轻轻拂去脸上冷汗。
镖局的两位主人语调轻松,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,更让他惭愧不已。
“在下妄动无明,实在是失礼了。”
夏侯湛微笑一下,招呼二人坐下。
“燕少侠武功jing湛,连过三关,我当然欢迎你加入镖局。不过,你有权利知道镖局目前的形势,仔细考虑以后,再做决定。”
他摆了摆手,示意燕飞云不要插口,继续说道:“长安镖局面临巨大的危机。在半个月以前,镖局突然受到袭击,不仅三哥身负重伤,镖局jing锐也损失殆尽;而我们的敌人究竟是什么人物,仍然是一个谜团。”
燕飞云霍然站起,说道:“两位局主一向以大义为先,为江湖同道所敬仰。我情愿追随骥尾,为长安镖局贡献一点微薄之力。”
神se凛然,一望可知,任何事物不能阻挡他的决心。
金无畏热血上涌,也站了起来。
“燕兄弟丰采过人,更难得的是那一份不避危难的豪情,令人倾慕。我想与你结为金兰之好,不知道你的意思……?”
“这……”
燕飞云根本不了解金无畏,怎敢轻易表态?
义结金兰,是一种特殊的行为,意味着两个人的命运将要永远联系在一起。
唯有情投意合、志趣相同,才会生出结义的念头;唯有恪守道义、忠贞不渝,才对得起手足般的情义。
或许,这属于中华文明的特se,才能流传出左伯桃、羊角哀风雨际会,以及刘、关、张桃园结义等等千古传奇。
长安镖局刚刚铲除掉孟刚这个大jian细,就与一个陌生人产生紧密联系,岂非有违常理?
其实,这个决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。
在龙三先生遇到袭击的第二天,长安城中开始了各种秘密活动。
燕飞云在长安的时间不算短暂,就在他彷徨四顾、举目无亲的时候,引起了军中密探的注意,迅速调查了他的履历。
姬烈臣朱笔一勾,将燕飞云从危险分子的名单中划去,并且留下一句话来。
“一个深受儒家思想熏陶、而又辞官不做的人,怎么可能是大jian大恶之徒?”
金无畏当然知道这件事情,所以在他见到应征名单的时候,决定亲自看看这个年轻人的表现。
他敬重的是燕飞云的品格,其次才是才华。
夏侯湛怫然不悦,厉声说道:“大丈夫行事,当机立断,岂可瞻前顾后?”
燕飞云说道:“老前辈,我已经有了两位结义兄长,没有经过他们许可,我不知道应不应该贸然同意这个要求。”
金无畏说道:“所谓物以类聚,人以群分。燕兄弟的两位兄长一定是当世豪杰,怎会拘泥于小节?而且我也愿意与他们相交,你不必担心。”
夏候湛说道:“我们生于此世,需得快意人生,结识一伙好兄弟,干一番事业。但求上不愧青天、下不愧皇土,就够了!”
话已至此,要是继续推辞,就显得不够磊落。
燕飞云望着金无畏恳切的神情,不再犹豫!
他撩起衣襟,一拜倒地。
“大哥在上,受小弟一拜。”
“好,好,快起来。现在还缺少两位兄弟,不必举行仪式。你我结为兄弟,愿以天下为己任,若违此意,为兄情愿乱箭穿身而亡。”
“愿行侠仗义,扶危济困,若违此言,必遭乱刃分身之痛。”
燕飞云立誓完毕,不禁又看了金无畏一眼。
金大哥虽然气韵清高,似乎并不擅长武功。一介书生,何必立下这种誓言?